中國制造已經(jīng)不能再被視為一個整體。中國制造自身已經(jīng)在分化和變遷。其中存在著大量的代工公司,它們依賴于訂單,沒有自己的品牌,單純的外貿(mào)。但其中也有像新光和浪莎這樣的公司,它們已經(jīng)意識到了品牌的重要性;它們在頑強地建立自己的渠道,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;它們一步一步向制造業(yè)價值鏈的高端挪動;它們也都意識到了資本的重要性,因為它們都不甘心局限在利潤微薄的加工業(yè),或者說,它們不甘心自己始終存在被資金繩索勒到窒息的危險 。
一
四層樓的義烏國際商貿(mào)城。它并不擁擠,出乎意料的干凈、整潔。所有描述義烏的文章中都會出現(xiàn)這座擁有大約6萬家店鋪的國際商貿(mào)城。其中一個最經(jīng)典的描述是,如果你每家都轉上3分鐘,一天8個小時不停歇,那么,你要用一年時間才能從它里面走出來。
它不是我們印象中那種人山人海的批發(fā)市場。賣家們并不殷勤?词氐赇伒拇蠖际枪蛠淼哪贻p女孩,她們首先學會的是如何分辨觀光客和真正的買家。所有那些詢問商品零售價格的人可能都不被算作真正的買家。以一個印制著素雅圖案的布制包為例,只有在400個以上才會考慮出售。
這座小城距離上海300公里。從最近的杭州蕭山機場趕來,也要將近兩個小時。但是在過去的不到三十年時間中,它卻成為世界的超級市場。人們用各種奇妙的語言來描述它,比如,“這里不是什么都有,但卻幾乎什么都有”;再比如,它被稱作是小商人們的“應許之地”或者圣地麥加。它自己的口號是“商品的海洋,購物者的天堂”。有超過60%的義烏市民擁有工商營業(yè)執(zhí)照,義烏工商學院的副院長賈少華說,“它的人均銀行存款和汽車擁有量可能是全中國最高的”。
不過,它并不僅僅是一座貿(mào)易之城,盡管在義烏,人們信奉 “無商不富”。世界超級市場的巨大貨流量,同時也像傳送帶一樣,帶動著本地制造業(yè)的發(fā)展。在義烏國際商貿(mào)城6萬家攤位背后,有將近3萬家的制造企業(yè)。他們出售自己的產(chǎn)品,同時也為國際品牌代工,其中的佼佼者則擁有了自己的品牌。一家吸管制造商生產(chǎn)著全世界四分之一的吸管,一家拉鏈生產(chǎn)商每年生產(chǎn)的拉鏈可以繞赤道轉200圈,一家襪子生產(chǎn)商還破天荒地成為了北京奧運會的贊助商。
如果你是這些商人中的一員,在義烏國際商貿(mào)城擁有一個攤位,或者更進一步,同時還經(jīng)營著一家生產(chǎn)襪子、螺絲刀、手杖或者箱包的工廠,那么,不需要懂得次級貸款以及華爾街的各種把戲,你就能明白現(xiàn)在它意味著什么。所有關于這些后果的描述都是一個套路,首先是出口量的下降,接著你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現(xiàn)金流出現(xiàn)了問題,因為客戶不能及時付賬,再接下來,如果不多加小心,你自己也會陷入困境。世界不再迷人,也跟你年輕時候不一樣了。
四處是危言聳聽的流言,不斷有公司解散清算的消息傳來。大部分人都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。惟有其中的佼佼者才有信心宣稱自己能夠化險為夷,盡管這種信心有些時候也不是那么確切。很多時候,他們的言語更像是安慰別人也安慰自己的心靈雞湯。這些言詞并不提供及時的行動指南,但總是被需要。
二
出租車駛出義烏城區(qū),性急的司機不需下車,在作為出城登記點的房屋門口大喊一聲:“新光!蹦切┟懿贾圃旃S的工業(yè)園分布在城區(qū)之外,出于治安考慮,每輛駛出城區(qū)的出租車,都要在出城登記處登記。
新光飾品的創(chuàng)始人周曉光可能是義烏最著名的商人了。她是義烏市第一位也是惟一的一位全國人大代表。她頻繁出現(xiàn)在電視和報紙上。在見我之后,她還要接受王小丫的采訪。后者是一名電視節(jié)目主持人,要為中央電視臺制作一檔報道“兩會”的電視節(jié)目。
1995年,周曉光和她的丈夫虞云新創(chuàng)辦了新光飾品。她沒有接受過太多教育,面對外界時總是出言謹慎。但是她和自己的公司卻在義烏眾多的飾品公司中存活下來,而且成為最強者。在他們成立公司時,義烏已經(jīng)有100多家飾品公司,最高峰時一度接近4000家,隨后這個數(shù)字隨著行業(yè)大環(huán)境的變化而變化,“2008年3月份的時候有3000多家公司,2008年年底,有2000家左右,這么短的時間,三分之一的公司就沒有了。”周曉光說。
她剛剛滿46歲,穿著一身黑色套裝,扎一條素花紋的絲巾,仔細描了眉,短發(fā)被挑染過,說話時臉上表情波瀾不驚,神情鎮(zhèn)定到漠然,既平靜又認真。
她坦率地承認自己的公司并不是一個龐然大物般的商業(yè)組織,盡管在這個小城它已經(jīng)是如此形象。托馬斯·曼在一部描寫小鎮(zhèn)商人的小說中說,再小的城市也有自己的愷撒。在義烏眾多以微不足道的商品作為生產(chǎn)對象的公司中——如我們已經(jīng)知道的,這里的公司選擇吸管、拉鏈、打火機和襪子作為主業(yè)——年銷售額接近30億元、總資產(chǎn)50億元的新光正扮演著小城愷撒的角色。
一篇2008年年底的報道引用中國飾品協(xié)會的說法,已經(jīng)有將近30%的飾品企業(yè)由于原材料價格上漲、勞動力成本上升和金融危機影響而倒閉、停產(chǎn)。這個行業(yè)內的領先者新光,在2005年、2006年、2007年三年間以50%、50%和30%的速度增長著。但在已經(jīng)過去的2008年,這個數(shù)字為15%。不過這已經(jīng)讓周曉光滿意。她不斷慶幸著自己在2005年就開始的戰(zhàn)略調整。
這次已經(jīng)被眾多媒體報道過的轉型,起源于周曉光對海外市場的考察。當時,越來越多的競爭對手涌入飾品行業(yè),無論是在制造端還是在銷售端。國內制造商生產(chǎn)的產(chǎn)品不是已經(jīng)出售一空,就是被大量積壓在銷售商手上。這讓周曉光提前嗅到了市場上漂浮的焦躁氣息。盡管飾品制造商在當時還過著舒服日子,但是周曉光仍然決定,新光要逐步“從批發(fā)商轉向零售商,要從制造商轉型品牌運營商”。與這兩個決定相關的是:建立自己的銷售渠道,以及塑造自己的品牌。
站在今天的角度來看,這兩個決定的重要性無論如何形容都不為過。品牌讓這家公司可以避免淪為單純的代工企業(yè)、受制于海外市場的訂單。除了幾家代工企業(yè)中的巨無霸之外,這類公司在此次金融危機引發(fā)的經(jīng)濟蕭條中不堪一擊。直接掌握渠道則讓周曉光和新光對市場需求的反應更加敏捷。新光的董事長助理徐平甚至認為,很多時候,不是因為沒有市場需求,而是缺失了銷售商環(huán)節(jié),導致了很多中國代工企業(yè)的倒掉,因為很多訂單正是由渠道傳來的。當渠道商自身面臨困難時,訂單也就消失了。
對市場的敏銳同樣讓周曉光較早地覺察到了經(jīng)濟蕭條對飾品行業(yè)的影響。2008年4月,周曉光在美國拜訪當?shù)氐目蛻艉团笥,順便做市場調查。她隨機走訪了紐約第五大道的幾家飾品店,結果發(fā)現(xiàn),這些店的每天客流量從100人下降到40人,人均消費金額從200美元下降到80美元,自然而然,每天的銷售額也銳減。她知道,風向又一次變了。
后來她說,這讓她在面對2008年8月和9月份開始的壞形勢時,內心平靜,而不像很多民營企業(yè)家那樣驚恐萬分。那些一直搭乘經(jīng)濟快車的企業(yè)家們,往往認為公司的高速成長是理所當然之事。
2008年年底,周曉光跟義烏市的很多企業(yè)家做了交流。她安慰大家說,事情并不是真的像所有人都認為的那般艱難,已經(jīng)看不到陽光和希望,“而是大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,一下子覺得很恐慌”?只胖,接下來,你就會迷失方向,不知道目標是什么,對未來和不確定性的模糊認知,又進一步增加了今日的恐懼。
盡管如此,毫無疑問,周曉光看到的未來也并不是陽光燦爛的大道。周曉光對新光高管團隊說,2009年只要保持2008年的業(yè)績即可。只是她希望,這段歲月能變成一個沉靜時期。公司在沉靜時期能夠安心完善自身。這種完善在高速成長時期往往讓人難以顧及,畢竟,在高速成長時期,成長才是第一位的。只要印鈔機能照常工作,沒有人在乎工廠建在哪里。
三
翁榮弟西裝革履,系著一條紅色條紋領帶,梳小分頭,說話時滿臉堆笑,完全符合大眾對浙江商人的想象:低調、不時打哈哈,無論是眼神還是面部表情都傳遞出精明商人的感覺,說話時聲調會隨著談話內容的變化而變化——當他壓低聲音時,他想表明,我在抱怨,我有不滿,但是你知道就行,可別跟別人說。他的公司在緊急地大量招聘工人,數(shù)字高達3000,而翁榮弟認為,這個數(shù)字仍然難以滿足浪莎的擴產(chǎn)需求。一則新聞報道說,甚至在春節(jié)期間,浪莎也沒有停止生產(chǎn),數(shù)千名工人放棄了假期。
他住在杭州一家星級酒店內的標準間,因為周末他要在浙江大學學金融。從傳統(tǒng)制造業(yè)起家的商人們發(fā)現(xiàn)金融業(yè)才處在整個經(jīng)濟河流的上游地位,紛紛表現(xiàn)出對金融業(yè)的強烈興趣。比如從飼料業(yè)起家的劉永好,如今就是一位金融大亨。
1995年10月,翁家三兄弟創(chuàng)辦了浪莎襪業(yè)。和眾多義烏的制造商一樣,翁氏三兄弟也是以貿(mào)易起家。后來的報道中經(jīng)常提到,早年翁榮弟是如何睡在硬座車廂的座位底下,南下廣州,從自己拿到總代理權的廠商手中取貨的。
通過做品牌襪的代理商,建立起全國的銷售渠道,此中的經(jīng)驗對翁氏兄弟1995年創(chuàng)建浪莎襪業(yè)或許起到了重要作用。但是翁榮弟更喜歡說的不是經(jīng)驗,而是品牌。他總是說,三兄弟當年選擇做襪子,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發(fā)現(xiàn),“西裝、女裝、襯衫、褲子、領帶等都有了名牌,只有襪子還沒有名牌!眲(chuàng)業(yè)之前,三兄弟專門到北京注冊了“浪莎”品牌,并且將42大類商標全都注冊上。
1996年浪莎就開始到中央電視臺做廣告。這甚至讓中央電視臺廣告部的工作人員都頗為驚訝:“幾塊錢一雙的襪子,還做什么廣告?”三兄弟的品牌意識之強烈在當時的中國商人中絕對屬于鳳毛麟角!罢f句難聽點的,我的利潤幾乎全都投到品牌塑造上面了……(品牌塑造)這個講一講很容易,做起來很難。畢竟拿出去的都是現(xiàn)金!蔽虡s弟說。隨后,浪莎又把自己的品牌外溢到了其他紡織品領域,最著名的是浪莎內衣。
接下來,像所有有雄心的中國制造商一樣,浪莎開始頑強地向價值鏈的上端移動。其中最著名的事件當屬浪莎拒絕沃爾瑪訂單引發(fā)的風波。在全世界范圍內,沃爾瑪都因為對制造端的不斷壓榨而聲名不佳。盡管這家廉價超市在消費者中擁有極佳口碑,但在供貨商眼中的形象卻截然相反。它總是通過壓低采購價格來迫使制造商不斷降低成本。它讓全世界范圍內的供貨商都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。一方面供貨商們?yōu)椴粩嗟氐蛢r、低價、低價而苦惱,另一方面,沃爾瑪?shù)木薮蟪鲐浟坑肿尮┴浬虃兿窭蠠煿硪粯佑T不能。
2003年,浪莎進入沃爾瑪?shù)娜虿少忬w系。2005年,浪莎接到沃爾瑪300萬美元訂單,2006年是250萬美元,2007年是220萬美元。但是翁氏兄弟對此并不滿意。2007年7月,翁榮弟表示,除非沃爾瑪提高至少30%的價格,否則浪莎將不再向沃爾瑪提供產(chǎn)品。
翁榮弟后來解釋說,浪莎的舉動并不是針對沃爾瑪,而是針對浪莎的全球采購商!爸袊迥暌郧岸疾淮┠猃堃m了。你拿過來的訂單是尼龍的,那么低端的產(chǎn)品,我的工人工資、原材料成本都上漲,一算成本,肯定做不了。這不是針對沃爾瑪,是針對全球采購商的。和我們自己公司的定位也有關”,“浪莎向所有國內外客戶提出了提高單價的要求,其他的客戶都答應了,就沃爾瑪中國區(qū)不接受,我們考慮再三,拒絕了他們的訂單”。
這個故事有個理想的結尾。沃爾瑪和浪莎的合作在2007年年底重新恢復。浪莎沒有失去訂單,但又以強勢的姿態(tài)讓自己在制造業(yè)的價值鏈上向前挪動了一步。如果一家公司連沃爾瑪都敢于拒絕,那么它沒有任何理由再為了訂單屈服。此后,翁榮弟一直為浪莎的討價還價能力自豪。他認為,這家義烏公司終于有了議價權,甚至定價權,“我們可以把成本算給我們的客戶,告訴他們我們必須提價”。
在另一方面,翁氏兄弟的資本意識來得也格外的早。翁榮弟在數(shù)個場合重復過,浪莎從1998年就開始謀求公開上市?上н@一過程顯得格外漫長,大概十年之后,2007年,通過用7000萬收購原ST長控的控股權,浪莎才實現(xiàn)了借殼上市。而且,這還不是個令人愉悅的開始。只要翻檢當時的新聞報道,就能看出,背后被操縱的股價讓一直做實業(yè)的翁氏兄弟頗為無奈。
除此之外,翁氏兄弟還是小額貸款的主發(fā)起人,翁榮弟也是金華商業(yè)銀行的董事。
四
周曉光和翁榮弟看上去毫無共同之處。
所有見過周曉光的人都對她的好學若饑印象深刻。她總是在不斷提及她在商學院的同學和朋友們。這幾乎成了她最主要的圈子,她將之稱為“外面的人”,其中包括了很多中國最精明的商人和投資家,比如做投資的趙炳賢,還有神州數(shù)碼的郭為、康佳的侯松容、格力空調的董明珠、復星的郭廣昌、伊利的潘剛,等等。
她是個商學院同學聚會的熱心組織者,2008年她就組織了兩次聚會,一次在義烏的新光集團,另外一次在杭州的西湖。后一次為的是討論當前的經(jīng)濟形勢。她會和她的同學們討論自己遇到的各種商業(yè)問題,從他們那兒得到各種建議!拔覀兺瑢W聚會比跟咨詢公司開會還專業(yè),而且同咨詢公司之間是利益關系,同學之間完全是熱心和友善!
在做出重大決定之前,她都會隨手操起電話,打給自己的某位同學,征詢其意見。在趙炳賢的影響下,她也成了沃倫·巴菲特的忠實信徒。她購買了伯克希爾·哈撒韋公司的股票,會在每年的5月份去參加伯克希爾·哈撒韋公司的年會。她對金融的興趣也在萌生。到沃頓商學院拜訪時,她提出希望能上一門關于私募股權投資的課。
她謹小慎微,但是把自己向外部世界完全開放。
翁榮弟顯得更加自信。他和自己的兄弟白手起家創(chuàng)建了一家號稱中國襪業(yè)之王的公司。成功帶給他信心。但他仍然低調、節(jié)儉、謹言慎行。他聲稱自己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公司內部,白天同客戶開會,晚上則去工廠看機器看工人。他沒有選擇到某個知名的商學院讀書——這意味著進入一個商人社交網(wǎng)絡。他的學習方式更多的來自于自己的實踐,learningbydoing。
如果一定要尋找他們的共同之處,那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公司——新光和浪莎——都倔強地挺立著。中國制造已經(jīng)不能再被視為一個整體。中國制造自身已經(jīng)在分化和變遷。其中存在著大量的代工公司,它們依賴于訂單,沒有自己的品牌,單純的外貿(mào)。但其中也有像新光和浪莎這樣的公司,它們已經(jīng)意識到了品牌的重要性;它們在頑強地建立自己的渠道,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;它們一步一步向制造業(yè)價值鏈的高端挪動;它們也都意識到了資本的重要性,因為它們都不甘心局限在利潤微薄的加工業(yè),或者說,它們不甘心自己始終存在被資金繩索勒到窒息的危險。
除此之外,更加老生常談的是,它們都堅守著自己的主業(yè),而在對外投資時卻謹慎小心。它們一度都沒有經(jīng)受住誘惑,都曾經(jīng)參與了多元化淘金游戲,但無論是幸運還是敏感,它們都及時停了下來!百Y金充足,而且主業(yè)明晰”,周曉光和翁榮弟都以自己的方式在不斷提及這句話。
這真不是什么新發(fā)現(xiàn)!痘鶚I(yè)長青》和《從優(yōu)秀到卓越》的作者吉姆·柯林斯說,每次當他在商學院的課堂上重復說,堅守主業(yè)非常重要,除了少數(shù)幾家公司之外,鮮見多元化的成功例子,商學院的學生們總是表示出適度的不耐煩:是的,可是這不是常識嗎?而當他講給一些公司的高級經(jīng)理人時,對方往往會非常動容:是的,你說的太對了,我們對此也有深刻體會。
這兩位義烏商人身上體現(xiàn)的常識是:
1.注重品牌建設,并且為此不惜重金;
2.建立自己的銷售渠道,把渠道控制在自己手中,這樣可以避免對銷售商的依賴;
3.堅守主業(yè),謹慎投資,克制自己的欲望,抗拒多元化的誘惑。
當然,他們認為自己和自己的公司身上還有更多東西,比如注重研發(fā)、特有的謹慎和節(jié)儉、對市場的敏銳等。他們同記者的對話或許能更全面地反映出他們對此次危機的觀點,以及他們自己的世界觀。下面是我們談話的節(jié)錄。